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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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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流。

這次房遺愛醒來, 雖然因為宿醉太陽穴微痛,但他理智很清醒, 也很冷靜。

他沒有惱羞成怒。

房遺愛知道自己在做甚麽, 昨夜的他就是在放縱, 就是有意的勾引太子殿下。

李承乾可能看出來了,也可能沒看出,但這不關房遺愛的事兒。

只是有一點遺憾,房遺愛覺得下次他可以嘗試在上面,人總是要嘗試新鮮事物罷。

他盯著太子殿下的目光過於“放肆”, 有些“危險”, 令李承乾下意識的後腰發涼。

難道房遺愛這回要跟他計較昨夜的春風一度麽……

此時此刻, 李承乾竟然罕見的心中不確定起來。

他比房遺愛早醒,硬是在貼身太監趙德子的催促下,挺著沒回東宮處理事務。

這可能讓他被東宮詹士說, 亦可能被魏王那邊察覺出什麽, 或者借此彈劾, 但太子殿下並不想錯過房遺愛醒來的時刻。

他想看見房遺愛宿醉**後的反應。

……李承乾很久沒和房遺愛親近了。

自從對方和高陽和離後, 對待他並有絲毫改變,但亦沒有對其他女郎或者侍女中意過……這些李承乾都在閑暇時候, 細細琢磨過, 甚至可以說得上揣測過。

何況,身邊的趙德子也深知, 太子殿下好久沒有“身、心、舒、展”過了。

只是東宮那邊, 李承乾並不想因為李世民的關註, 隨意勉強寵幸宮人和妃妾。

可是李承乾也知道,他的這種行為,已經讓他的阿耶起了疑心。

原本就是懷疑他和稱心之間的清白……

皇帝並沒有忘記這點兒,李承乾近日來發覺東宮那些他阿耶的暗子,經常打聽和關註他和稱心的關系。

甚至他正常的吩咐稱心去做事情的時候,那些關註他們的目光在憂心的太子殿下眼中,額外的明顯。

李承乾需要人手,尤其東宮靠譜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稱心因此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即便稱心的願望是離宮做個征伐戰場的將軍,但他這個願望只能暫時屈服。

房遺愛都被免職,稱心一個受到太監身份所限,根本不可能讓人放心的把他安插在軍中。

尤其是在此刻東宮和魏王府相爭殘酷的時刻,房遺愛早就讓稱心小心行事,此時不是彰顯能力和特殊的恰當時機。

稱心最崇拜的人是房遺愛這個師父,自然唯命是從,當然他對太子殿下的忠心亦不容置疑。

他是後來後知後覺發現太子和師父房遺愛之間的暧昧親昵關系,稱心這才恍然大悟,所以之前的所有事情一切都說得通了。

糾結了片刻,稱心便不再計較,更是有心替他們遮掩。

關於東宮的流言,和聖人對太子殿下“臨幸”的床事的關切,稱心和趙德子甚至討論過辦法,但兩人思來想去,面對“忠貞不二”的太子殿下,和與他們關系甚少的房遺愛,兩人也做不出亦手不出讓太子殿下親近妃妾的話來。

可是打掩護這事……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本來稱心是不計較用自己吸引皇帝的目光,但趙德子冷笑了一句,說他是在找死,並且如果真的皇帝認為他一個太監勾引了太子殿下,不禁他要不得好死,太子殿下亦討不了好。

更別提虎視眈眈儲位的魏王一黨,乃至如今漸漸長大頗為受寵的嫡幼子晉王殿下那邊,都有可能出手推波助瀾。

這本是帝王家常見的手段,還有命運……

稱心和趙德子兩人嘀嘀咕咕好多天,還真替太子殿下想出了一個合適的主意。

太子殿下留宿房遺愛府邸的消息皇帝已經知曉,他剛開始並未註意。

太子和房家二郎交好,眾所周知。

曾經因為流言,波及太子、房遺愛和那個小太監稱心的三人之間的關系,李世民那時已經確定為他人的陷害,乃無稽之談。

遂,這次他沒多想,旁人也沒人自討沒趣。

誣陷太子弄不好就是個死罪。

如今的東宮和魏王府,兩虎相爭異常激烈,一些官職卑微之人不敢攪合進去,部分已經站定立場的,眼見皇帝放任魏王勢大,心裏也開始嘀咕起來。

魏王勢力大不要緊,皇帝寵愛不要緊,但東宮的地位也不見動搖,依舊穩如磐石。

聖人雖然有所敲打,但對於太子殿下,李世民還是時不時的給予特權,以顯示太子之位的不同與尊貴來。

這更讓人摸不清聖意。

不敢揣摩啊!

只有長孫無忌看得清皇帝妹夫的心中顧忌,他冷眼旁觀,合適的時候煽風點火,言語和行動之間不動聲色。

李承乾若不是有機緣,加上房遺愛的提醒,按正常思考,他本來就不會太過於重視長孫無忌這個曾經鼎力支持他儲位的親舅舅。

可舅舅是親的真的,但這位舅舅可不止他一個外甥。

他,或者魏王李泰,根本就是這位舅舅眼中的最看重的皇位繼承人了。

——一旁蟄伏的晉王殿下李治,可是孝順柔順,不爭不搶,又乖巧順從。

對待長孫無忌這個舅舅,更是恭敬有加,彼此之間仿佛真的是民間的那種舅舅和外甥的親密關系。

李承乾從不認為李治沒有一點兒心機。

這宮內就沒有皇子和公主太過癡傻和單純的,因為……那樣的孩子,早在幼年就被淘汰掉了。

又或者有強大有力又受寵的母妃護著,但一到十幾歲,例如五皇子那般的,不是照樣背著謀逆的名聲自取死路。

東宮裏暗潮湧動,太子殿下因為對這房遺愛越發明顯的心思,不寵幸宮人,讓這種湧動更加激烈。

李承乾和房遺愛的□□好,終於讓憂心忡忡的趙德子跪下跟太子勸誡。

“殿下,奴婢找來了可靠的宮人……可充作殿下幸過的愛寵,尚請殿下偶爾去‘臨幸”她們。”

趙德子真是仗著膽子說著,他心中打著擂鼓。

做奴婢的最忌諱的就是自作主張,可是趙德子他自小就跟在太子身邊,早已和太子殿下分不開了。

李承乾冷了臉色,並未同意,但他知道趙德子和稱心都是在為東宮考量。

此刻朝堂因為奪嫡風聲鶴唳,雖然一切緣故李承乾都能看得透,卻不得不進,不容他退卻。

這都是他的好父皇在操控執宰一切的手段,他這個太子和老四李泰,不過是皇帝的提線木偶。

看似他們兩皇子相爭,不過是為了皇位,但幾個有數的明眼人已經看出這是帝王心術和手段,不欲摻和進去。

大將軍李績就是如此,最近他更是把李敬業圈禁在家中。

因為李敬業不知好歹,並不信服和聽從祖父的話,還是和魏王多有聯絡。

一氣之下,李績幹脆直接打斷了李敬業的腿,心狠手辣與果決性情可見一斑。

房遺愛和太子殿下兩人默契更多,雖然彼此之間沒說什麽,但頗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覺。

只是受到身份和情勢所限,房遺愛並不願意如此被動的和太子如此“相交”,不說危險,兩人地位確實有所差距。

這種弱勢的感覺是房遺愛不喜的。

他若是從前的房遺愛,像喜歡過高陽公主的那個窩囊廢,也就委屈求全了。更別提太子殿下還有為他守身的意思……

這單房遺愛本人瞧得出來,他心底隱秘的滿意,卻知道太子如此作為,定然會惹出些麻煩來。

趙德子的擔憂,和皇帝過於關註東宮,加上東宮內太子的妃妾們的懷疑和風言風語,已經讓李承乾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這些房遺愛都曾入眼入心,太子的態度和堅持更讓他心裏面滋味難辨。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太子終究是太子,難道還真能跟自己過一輩子嗎。

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彼此情意是否相投的問題……

李承乾自小是聰慧和敏感的,陰差陽錯之下他心悅了房遺愛,彼此之間有了緊密關聯,他便越來越放不下了。

他此時忽然想起那份記憶來。

從前李承乾覺得他將來會癡愛一個太監——稱心,弄得儲位被廢,這種記憶未來在他來看,簡直不可思議,是無稽之談。

但如今,李承乾卻有些信了。

他更認清自己,李承乾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動情後,便義無反顧,容易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便是記憶中的稱心貼心溫柔順從,全心全意愛他……李承乾都能回應一份激烈的感情,何況是如此“雋秀風流”的房遺愛房二郎吶。

太子殿下禁不住嘴角微翹,他雖然知曉他的這份感情危險,雖然知道房遺愛對他可能仍舊並不是那麽全心全意或生死相契……但,他不介意。

終究有一天,李承乾相信房遺愛會死心塌地的跟著他,生死同穴。

……

太子殿下執拗的心思房遺愛並不曉得,但趙德子卻找來跟他說起“太子臨幸計劃”來。

房遺愛眉毛揚起,似笑非笑的盯著自作主張的趙德子。

若不是趙德子和他有幾分交情,又是真的難得忠心之人,他就不信趙德子不知道這麽做事會惹太子討厭,但他還是為了李承乾諫言甚至找來房遺愛,任可得罪於自己。

房遺愛擦拭著寶劍,這日是他想練劍的時候,淩厲的劍氣刮的趙德子和他身後的稱心一臉沙土。

兩人這個時候心情忐忑起來。

稱心臉上表情非常糾結,似乎有些後悔跟趙德子過來找師父“麻煩”。

“……行啦,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房遺愛停下手中的動作,稱心急忙過去,幫著提劍,並擦拭愛護。

趙德子也很有顏色,又舍得下面子,又是端茶,又是討好,各種讓房遺愛順心和感謝。

“你謝什麽?”房遺愛睨了趙德子一眼,哼了一聲。弄得他和太子似乎比他趙德子關系更遠似的,真是不知所謂。

但房遺愛喝了一口茶水後,還是大方的點了點頭,答應去勸下太子。

聞言,趙德子嘴巴樂得開花,心中煩憂一掃而空。

“郎君無憂,此事我定然辦的妥妥當當,絕不讓不識相勾引……殿下。”後面兩個字趙德子輕聲咬唇說道,臉上帶著暧昧的笑容。

在趙德子眼中,太子殿下不缺男嗣,既然殿下喜歡心悅於房家二郎,自然他就喜歡也心悅房遺愛,呵呵。

房遺愛並不知道趙德子對他的“愛慕之情”,矜持的一笑,聽著他的奉承和說起太子殿下曾經未他花費的心思和情意。

很多事情房遺愛雖然有註意,但到底不如趙德子這個太子身邊的人了解的清楚,更知曉李承乾曾為他做過什麽事。

房遺愛煩悶的心情在趙德子拜訪後倒是一掃而空,家裏的下人奴婢們俱是松了一口氣。

他更是好心情回了一趟國公府,去見了兄長房遺直,還特意透漏了一些消息和判斷,囑咐對方小心行事。

房遺直可和房遺愛不同,素來是個板正君子,一直閉門守孝。

房遺愛懷疑他這大兄和他那阿嫂,兩人三年分床而睡不可……常人不過是避孕,他這兄長房遺直極有可能“守身如玉”。

想起日前他和太子做下的事兒,房遺愛承認自己不如兄長多矣。

這都怪太子“勾引”誤了自己。

房遺愛心底冷哼,絕不承認房遺直比自己孝順。

……

在房府見了阿娘和妹妹弟弟們,房遺愛心情頗好的去了一趟敵人開的酒樓。

房遺愛的到來令雲來酒樓的掌櫃的心驚肉跳。

他是知道魏王殿下和曾經的駙馬房遺愛不對付極了,這是來找茬的罷。

尤其是今日魏王殿下帶著文學館的下屬在樓上包場,吟詩作賦,吃酒場合。

按理說以魏王李泰的才氣和風流,應當在府內,或者去教坊司等高級地點逍遙取樂,但李泰欲在皇帝陛下面前有個好印象,自然不敢涉足不該去的風流之地。

這酒樓正常的和才子雅士交往,才是魏王常見的日常。

更何況,李泰有一個眾所周知的愛好——

他是一個饕餮!

房遺愛想到這裏,嘴角含著笑意,他吃著涼拌素耦,就坐在樓下。

悠悠然然,掌櫃的卻不敢小覷。

見狀,即便有小民商賈等身份不足的人不認識房遺愛是誰,也不敢前來同房遺愛商量拼桌。

能讓店家如此重視,想來是身份不同凡響,周遭的人更是避諱著他。

只是他們俱是心情奇怪,為何房遺愛不去樓上雅座,非要在一樓大堂坐下。

不是說雲來酒樓一樓不好,只是素來底層吵鬧嘈雜,人來人往,落座之人等級和樓上的不同而語。

即便是有些商賈有錢上二樓,若無必要,他們也不會故意在貴人來臨的時候,去討個沒趣。

貴人是好,但巴結不好,可就身家性命難保。

房遺愛其實過來是來瞧魏王的,都說魏王形貌並不難看,只看他的嫡親兄弟太子和晉王便會知曉,李泰若是瘦下來,還能頗有一番“美色風韻”,但他素來好吃,腰腹洪大,上朝的時候,因為李世民的寵溺,甚至可以坐著小轎。

朝臣們沒人討人嫌,去跟皇帝諫言這個。

房遺愛來此只是聽說這裏有一個廚子,手藝驚為天人,只是素炒菜和涼拌菜,就讓他的舌頭不舍得離開筷子。

——這座酒樓的做菜師傅其實並不是那個廚子,而是廚子短日裏臨時教出的徒弟做的,但已經就這樣美味,可見那廚子有一套。

他這個發明各式菜肴的“創始人”已經被美味征服,那魏王這個死胖子還不得饞死,撂不下筷子。

房遺愛不得不承認,即便是他有後世擅長廚藝的廚師記憶,做出的菜肴美味,但術業有專攻,何況天下人才眾多,很多人天賦絕響,無以倫比,不可堪比。

他找來的那廚子就是天賦卓絕之人,只是房遺愛舍得相送,經過雲來酒樓,自然落入了魏王的視線中。

只要嘗過那廚子的廚藝,想必李泰舍不得放棄,自然會想每日裏吃上非同凡響的佳肴美味。

一切都如房遺愛算計的那般,甚至他最擔憂的李泰所謂的“孝順”,都沒出意外,李泰根本舍不得在吃夠那廚子做菜之前,把他舉薦給皇宮中。

他這日來此就是為了看李泰的模樣,是否亦如從前……

這酒樓掌櫃擔心的很正確,房遺愛絕不懷好意,當他看見魏王和一堆才子們下樓的時候,那身材腰腹比之以往要洪大不少。

之前東征時清減下來的肉,如今因為好吃好喝,雙倍的增幅上了他的貴體。

眼裏帶著笑意,見李泰禁不住視線飄過來,房遺愛還有心情非常貍貓的沖著對方點頭示意。

甚至他還起身相送,禮節不差半分,面上神情更是無絲毫敵意。

房遺愛的這番神情和行為變化,引得魏王諸人大呼驚奇。

李敬業腿折了,被李績關住,不能隨他出門,令李泰有些話無法對其他人吐出。

他心裏煩憂房遺愛的奇異表現,夜裏甚至有些心驚肉跳,換了臥室入睡。

房遺愛只是歸家,翻了翻醫書,想著藥膳是個好東西,亦是一種殺人利器。

……喔,不過太醫院的禦醫們也不全是廢物,他不會做的明顯。

只是,某人管不住嘴巴,多飲多食,又俱都是些油膩甜蜜吃食……

——唉呀,總歸怪不得他罷。

命數如此。

******

沒出一旬,魏王府邸夜裏突然響動起來,有禦醫急忙從宮禁調入王府。

其中白朝鳳赫然在列其中。

轉日白天,朝臣們都知道魏王李泰因過於癡肥,夜裏又和文學館的下屬才子們慶祝飲酒,居然突然倒地中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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